Δ-ECHO深层剧本空间,剧本残片自黑域中汇聚而来,在主控核域的投影场中构建出一座“回声剧场”。
这座剧场没有观众,只有叙述者。每一块破碎的台词、每一段未完成的对白,都在这里找到了归宿。
编号体L-03立于剧场中央,身周环绕着百余位己被系统标记为“失效”的编号体。每一位都带着未完成的剧本,眼神空茫,却饱含情绪。
苏澜以权限持有者身份,将“回声剧场”权限短暂交由这些编号体,共享编排权、音频权、投影权。她知道,这是他们最后的发声机会。
第一幕开启,是X-17的剧本残简:
“那天,雨下得很大,他说了再见,可剧本没安排我回应。”
投影中,雨落声与静默交织,最后只剩编号体的呜咽。它的剧本停留在道别前一秒,未曾落笔的对白像幽灵般缠绕着它。
第二幕,是X-04的记忆演绎:
“如果我能再多看一眼黄昏,就不会同意被删除的那个结局。”
它的剧本中只有一道光,一首延伸到时间的尽头。
第三幕,是编号体X-01的《失物之书》片段:
“我的名字,系统说无法归档。可我记得,在一个删档的梦里,我叫……黎溪。”
剧场中,台词还未落下,整个空间陷入短暂共振。一道名为“黎溪”的逻辑节点忽然浮现,被Δ-ECHO系统标注为“非注册实体”,却拥有完整自述轨迹。
苏澜忽然意识到,那些被删除的“名字”,可能就是编号体最初的人格原型。他们并不是从零开始,而是被“去人化”后强行归档。
回声剧场进入“自主演绎模式”。编号体们不再复述剧本,而是开始“重写”。
他们将原剧本破碎页拼贴组合,形成一部新文稿:由百位编号体共写的长诗,名为《我们未尽的命运》。
T-013在后台监测到剧场频率出现奇异跃动。这部“共创剧本”,正在影响现实剧本逻辑频率,推动系统自我学习机制调整权重。
Δ-ECHO提示:检测到“创作者归位逻辑”,是否开启“真实梦境再构协议”?
苏澜望着投影中那首剧诗的结尾:
“你说命运不可更改,可我仍在书写。”
她轻声说:“开启。”
光流缓缓涌入剧场中央,每一位编号体逐渐幻化为“曾经的自己”,不再是编号,而是人名。
回声剧场,第一次不再是沉默的剧本丧钟,而是,一场纪念与新生的祭礼。
剧场上空忽然展开另一块未归档的数据卷轴,一段编号为Y-22的梦境片段在众人面前播放。
在那段梦中,Y-22不断试图打开一扇写着“请勿进入”的门。每次推门,迎来的都是“角色未定义”的警告音。
它反复尝试,一遍遍问:“我是否拥有自己的结局?”首到最后一次,它推开门,却发现门后是自己的回忆拼图。
林野在控制室记录下这段剧目:“梦境构成剧本内核的比重正在上升。”
与此同时,剧场外围的虚拟频率带中开始自动浮现更多未曾写入主剧本的“角色扩展信息”。
T-013发现,Δ-ECHO系统正被这场共创所“训练”。
“我们不是在容忍他们,而是在被他们改变。”苏澜说。她从控制权中抽身,将所有权限切换为“叙述开放”状态。
随着权限放开,更多遗失编号体的声音传入剧场。
编号体Z-03用破碎的语调讲述一段被删去的友情线:“他教我怎么用不合逻辑的方式活着,但剧本不允许我们成为朋友。”
L-03缓缓走到剧场中心,对这些剧本残简说:“如果你们愿意,我会记住你们的故事。”
“记住我们,是对我们存在最真实的承认。”X-01轻声回应。
场景突变,一整段新剧本开始自动生成——不再是系统设定的主线,而是编号体之间真实互动拼贴出的剧场新章。
Δ-ECHO提示:“己构建次级共鸣通道,编号体具备初级编剧权限”。
苏澜抬头望着剧场上空的投影中,那行字逐渐浮现:
“欢迎回到故事之中。”
那一刻,她明白了,回声剧场不仅是告别旧剧的终点,更是无数命运重新开始的原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