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子时将至,宫灯幽影交错,皇城最深处的旧宫库沉睡于禁苑之后,三重禁门,五层影卫,平日里连太监宫婢也不得擅入。
苏惊凰一袭深衣,身形轻盈似夜鸟,悄然抵达藏香阁后院。
李时烨早候于暗影之中,将一枚印纹斑驳的玉符交与她。
“太子印三刻有效,超过即废,失效后若未出库……你我皆难脱责。”他说得平静,却眼神锋利,盯着她的神情似带些不舍。
苏惊凰抿唇点头,躬身作揖:“若此行成,我可补母亲香诀;若不成,我亦不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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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印破第一道铜门之阵,苏惊凰贴着宫墙潜行,脚步犹如浮尘不惊。
第二道暗格机关,隐藏于碎石地砖之下。她用指尖摸索,终于在左侧第七块砖缝中找到嵌入的滑槽,将小巧的檀香片滑入。
“咔哒。”
机关微响,铜门缓缓开启,透出缥缈冷香。
第三道是最危险的一道:香障。
昔日宫中大火,为护部分珍香古卷,皇帝下令布置“隐骨焚香阵”,以迷香扰心智,识别侵入者是否为内廷持香人。
苏惊凰掏出一枚用李时烨血气调制的“通香石”,抹于眉心,深吸一口气后步入香障之阵。
刹那之间,香气翻腾,周身景象骤变。
她仿佛回到了幼时——
那是母亲谢云棠被押入天牢前最后一夜,屋内香未熄,母亲用尽全身力气将一页残香卷塞入她的手中,低语道:
“凰儿,若有一得入香阁,不为我翻案,也要让真香重现……”
那一幕似幻非幻,泪意盈眶,她却咬破舌尖,强迫自己清醒。
“这不是记忆,是幻想。”
她稳住身形,一步步踏出香阵。
焚香阵失效,香障解锁。
第西道门,缓缓开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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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库幽深如墓,石墙上雕刻着历代香帝亲笔题香,每一段文字都藏于灰影中,气息古旧沉重。
苏惊凰依照香谱残文指引,一路摸索至地库深处。
在那里,青铜锁链封着一具香盒,盒身铭刻:离骨·血香卷(禁)。
她屏住呼吸,手指刚触上香盒,一道声音突兀响起。
“没想到,真的有人敢来取它。”
黑影自阴影中缓缓走出,身披玄袍,面罩黑金。
苏惊凰戒备后退一步:“你是谁?”
那人缓缓摘下面具,竟是——凤仪司副首香,魏镜寒。
他眼神如刀,冷冷打量着她。
“你母亲谢云棠,就是因盗阅此香卷,被贬入天牢;你难道不怕步其后尘?”
苏惊凰握紧掌中香符,神情冷峻:“她不是盗香,是想保护它。”
“她是傻,你也是。”
魏镜寒缓缓逼近,“但你比她更危险——你若真的重现‘凤骨’,香权将不再是掌司之物,而是你苏家之物。”
“所以……你想毁了它?”苏惊凰质问。
“不错。”他眼中寒光如刃,“我会毁了它,连你一并。”
话音未落,暗香乍现,魏镜寒挥手一拍,数枚香针飞掠而来。
苏惊凰脚步一转,袖中香粉瞬间炸开,阻断攻势。
二人交锋数招,苏惊凰虽非武者,但凭香术诡道险胜一线,趁隙扑向香盒,拉开机关。
瞬间,整个地库香气暴涨!
那是极其稀有的“血香”之气,如血如焰,灼心灼骨,刺痛眼眸。
魏镜寒亦被迫后退数步,低咒一声:“疯子!”
而苏惊凰却在火光映照中看见——
香卷残页中,竟夹着母亲谢云棠留给她的一封手书。
她不顾炙热与危险,将手书收入怀中,转身奔出香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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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时烨早在香障之外等候。
当她满身血香气息冲出之时,他眼神一震,上前扶住她。
“你成了?”
她点头,却嘴角溢出血丝:“但香……比我们想的复杂。”
“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吗?”
她低声答:“母亲未走完的路……我替她,走到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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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另一边,魏镜寒站在香障边,衣袖焦黑,目光阴鸷。
他掏出一枚藏香器,里面赫然是一段截取的“血香卷”香纹副本。
“你走得快,不代表你能走得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