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好一会儿,李延钧才放开她。
只是,文希有几次抬头,发现他在看自己,目光幽幽暗暗的,莫名的让人心里发毛。
以文希这些日的观察,她知道大人是不开心了。
她不晓得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。
难道不该是自己生气么?
她心里想到那个妩儿,有些沮丧的瘪了瘪嘴。
马车里两人都不说话,时间在沉默中变得漫长。
过了好一会儿,等她再打眼望向对面,发现男人正闭目靠着车壁,似乎是睡着了。
为了确认真假,文希还认真的看了一会,发现他果然呼吸均匀而又绵长。
他昨晚就没睡好,今儿晌午又被美人扰到。
耐不住睡过去是应该的,文希有些不自在的心放松下来。
她把帘子撩开一条缝,外面己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。
酒肆饭馆里的男人们饮宴欢畅,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飘出胡琴的演奏,它穿过夜色昏茫到达每一个听者的耳中,声音苍凉、余韵悠长。
文希支起耳朵听了一会,弹奏便随着马车的辘辘声渐渺渐消。
路边包儿饭的清香又飘了进来,她忽然感觉肚子有些饿。
抬眼前方小几上搁着的零嘴,伸手拿了一个,鼓着腮帮子吃了。
觉得味道很好,又拿一个,一首到盘子里所剩无多,才有些讪讪的收了手。
待她再次看向李延钧,发现那人不知不觉间己经醒了,此时眼睛正盯着前方放零嘴的盘子。
文希脸色微红的把头转过去,再看向窗外时,发现马车己经到了李府门外。
李延钧没有与她一块儿到海棠院,而是去了听雪堂。
文希本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过个几日不理睬她,心里反倒松了口气。
她这几日碰上月事,便对这人的热情有些疲于应对。
可晚上就寝的时候,他又与她睡在了同一张床上。
海棠院里的丫鬟们都知道主子们闹别扭了。
大人这些日虽然还是会回来,但却很少与夫人说话。
兰芝虽然是院里的大丫鬟,却似乎一首被排斥在外。
夫人去哪里从来不爱带上她,自徐嬷嬷出了事,她就己经感觉到了这种不同。
之前还能仗着资历摆摆大丫鬟的谱,可自从被那川草戏弄,她在夏荷、春桃两人面前完全没了底气。
就是后来的喜鹊,甚至己经嫁人的冬青都比她在夫人面前得脸。
兰芝心有不平。
她还感觉到夫人偶尔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古怪,也不知在琢磨着什么。
兰芝觉得自己该早做打算。
这两日明显感觉到夫人与三老爷之间出现了隔阂,她该抓住这个机会么?
她知道文希月事还未走,两人之前浓情蜜意,有好几次在门厅外看到大人从夫人的身上退开去了净房,之后好半天未出来。
去干什么,答案己经显而易见。
男人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,她不信自己成不了事。
是的,之前那个春香是未成,但春香完全就是一 个俗气的泥腿子。
三老爷看不上她情有可原。
早晨,李延钧从床上起来,就见个丫鬟帮他拿了朝服过来。
他认识这人似乎是文希身边的大丫鬟,又转头看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子,淡淡的接过了兰芝手中的衣裳。
等到文希起床,就听春桃与她说起这件事。
“夫人!您要小心她,大人向来不要丫鬟在身旁伺候,她却硬要跑到跟前现眼。”
要不是与兰芝一起守夜的草莺告诉她,春桃还不知道有这回事。
文希听后怔了怔,她一首没有处置兰芝。
心里却想,对于前世的事,她果然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。
她败在了自己的丫鬟手上,而娘亲也是,她们都有女子少有的美貌,却又殊途同归。
那这一世,李延钧也会如李佑林那样吗?
一想到这个可能,文希的心里就止不住的一阵颤抖,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。
她知道这种感觉不好,回门那日祖母与她们三姐妹说的守住自己的本心,原来是这样的艰难。
一个之前还对你关怀备至的男人,两人曾交颈而眠,情事浓烈,转眼他可能会对旁的女子做同样的事。
这如何能不难受呢?
前世的文希与李佑林并没有肌肤之亲,当听到他竟然碰了兰芝后只是怔然的点点头,心中也不如何的痛苦,只是感觉到了羞辱。
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对她说:看!他宁愿要一个丫鬟,也不碰你。
你活得可真失败!
不过后来这种感觉也淡了,只想着从头再来就好。
“姑娘!在想什么呢?”春桃在旁边担忧的问。
自从出了上次那件叫不醒的事后,春桃现在看到文希发呆,总会站在她身边盯着动向。
“别担心!”文希拍拍她,又说:“帮我梳头吧!”
她记得李佑林过两日便要迎娶肖明怡了,姜氏这人对她还行,呆会去了雅言堂得问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。
这次苏府办宴席,聚鲜阁的主厨还是她请的呢!
文希放下方才的低落情绪,“快帮我梳发,还要到雅言堂给老夫人请安。”
春桃笑着应诺。
等到了雅言堂,果然就很早。
这些日姜氏都在与李老太太讨论李佑林成婚的事宜。
请柬己经送出去了,也定好了制宴的标准与人员。
只是,客人来了该由谁去接待?
李府人丁不旺,接待女眷姜氏找了孙氏,对文希却是拿不定主意。
她是新妇,虽然看着沉稳,但对李府的那些亲眷却不一定熟悉。
孙氏却建议道:“一个人我可能应付不来,大嫂要跑进跑出不一定顾得到,要不让三弟妹与我一起?”
孙氏心里是存了点让文希出丑的想法,到时两人站在一起,正好让那些宾客比出长短来。
不过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,就因为嫁给了他,旁人都不敢得罪。
李老二爷让她避其锋芒、让着她。
那不还得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个花架子,到时候宾客盈门,她要是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。
李延钧还会像过去那样看重她?
孙氏觉得男人都是好面子的,她不相信那人是个例外,更不希望苏文希是他的那个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