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最后一滴泪
2025年3月15日,深夜,燕州国际医院VIP病房
心电监护仪的“滴滴”声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刺耳,像一把钝刀,缓慢地切割着所剩无几的时间。
沈砚辞躺在病床上,苍白的面容被氧气面罩遮去大半,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仍固执地睁着,怔怔地望着窗外的黑夜,似乎在期盼什么。
窗外,初春的夜雨淅淅沥沥,玻璃上凝结的水珠滑落,像是无声哭泣的泪。
“沈书记,您……要不要休息一下?”
周宇谨站在病床旁,声音压得极低,生怕惊扰了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最后的安宁。
尽管知道他时日不多,但心里尊重敬畏丝毫不减。
沈砚辞没有回答,只是微微摇头,枯瘦的手指缓缓收紧,反复着一根褪色起毛的浅粉发绳——那是陆婉婉的。
“婉婉。”
他的女孩,被他弄丢了。
沈砚辞心疼的难受,缓缓闭上眼睛。
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,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。
周宇谨看见一滴泪顺着沈砚辞眼角的皱纹滑落,在枕套上洇开深色的痕迹。
他身子一震,想到这么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,沈书记一首挂念着的女孩,心里无声的叹息。
沈砚辞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六年前的商业晚会。
作为燕州市省委书记,年仅34岁的他身高居位,拥有志高的实权是商界政圈人士抢着要巴结的对象。
奈何听过沈书记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,淡漠冷冽不近人情。
浑身永远散发着一股寒冷疏离又高不可攀的气息,清冷的眼眸一抬,让想上前刷好感的人们望而却步。
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,觥筹交错间,沈砚辞独自坐在主桌首位。
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晃动着红酒杯,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。
周围此起彼伏的恭维声被他自动过滤成白噪音,准备等周瑾接完电话回来就撤。
首到那扇鎏金大门被猛地推开。
一个穿着不合身灰色连衣裙的少女被粗暴地拽了进来,伴随着男人骂骂咧咧的动静。
她像只误入狼群的小鹿,杏眼里盛满惊慌,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几乎透明。
当那个矮胖男人将她推到李副局长桌前时,她踉跄的步子带起裙摆微扬,露出纤细脚踝,上面一道未愈的淤青。
沈砚辞眯了眯眼,目光落在女孩的身上。
巴掌大的小脸素净未施粉黛却仿若精心雕琢的玉瓷,眉若远山含黛,杏眼盈盈如盛着两汪春水,眼尾微微上挑,似藏着未诉尽的柔情与怯意。
的唇瓣宛如初绽的樱花,沾着委屈的水光,惹人怜惜。
她身着一件不合身的灰色连衣裙,布料粗糙又褶皱,松垮的领口歪歪斜斜,却难掩她骨子里透出的清丽气质。
最惊艳的是那一身莹白如雪的肌肤,在水晶灯下自带了一层柔光,细腻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,仿佛轻轻一掐便能渗出汁水。
不知为何,沈砚辞只是看着,都能感觉她身那股纯净甜软的馨香一般。
陆婉婉站在桌前,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她的杏眼里盛满不安,长睫轻颤,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。
"愣着干什么?还不快叫人!"
杨成平压低声音呵斥,脸上的横肉因假笑而扭曲。
他看着木讷的陆婉婉,气愤地暗地里狠狠掐了一把女孩的手腕,换来她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。
陆婉婉被推搡着向前踉跄半步,雪白的肌肤瞬间浮起一片红痕。
满屋子油腻的目光像黏腻的蛛网将她缠绕,她感到一阵窒息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的唇瓣微微发抖,却只溢出半个气音:"我..."
那声带着颤音的轻哼让在座的男人眼神更暗。
“没事,小女孩害羞难免的。”
李副局长松了松勒紧的领带,浑浊的眼珠黏在女孩纤细的颈线上。
他油腻的手掌朝那只莹白如玉的小手而去,却被女孩受惊般躲开。
空气骤然凝固,陆婉婉后退的动作像一记耳光甩在所有人脸上。
杨成平的脸色瞬间惨白,一把拽过陆婉婉纤细的手腕,暴怒的唾沫星子飞溅:"不知好歹的东西,快给李局长赔罪!"
女孩被扯得一个趔趄,珍珠般的贝齿在下唇咬出深深的痕迹。
他凑在她耳边咬牙切齿:"想想你外婆的骨灰盒还在殡仪馆停着。"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,陆婉婉单薄的身子晃了晃。
外婆,是啊,就算不为自己,还有外婆在等她。
她红着眼眶,小手颤抖着捧起酒杯,透明液体顺着唇角滑落,在瓷白的肌肤上蜿蜒出晶亮的痕迹。
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,呛得她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花。
"好!"
"再来一杯!"
男人们哄笑着拍手,有人甚至掏出手机对准她泛红的脸颊。
李副局长看着小脸如花艳的女孩己经忍不住了,咽了咽口水,脸上是急躁的难耐。
他再次伸出肥厚的手掌时,一道冷冽的声音破开浑浊的空气:
“李副局长好大的兴致。”
沈砚辞眼里划过一抹嘲讽的笑意。
只是来陪酒卖身的女孩,他本可以选择置之不理 , 这样的事在权钱交织的世界里,太常见了。
只是,,他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脸上,肌肤泛着不自然的红晕,长睫轻颤间,一滴泪要落不落地悬在眼角,整个人紧绷得像只受惊的小动物。
男人这声音不大,却让喧闹的包厢瞬间死寂。
众人背脊一凉,这才惊觉主座上还坐着那位真正掌权的人物,方才的轻浮调笑、肆无忌惮的打量,此刻全都化作冷汗,顺着脊背滑下。
陆婉婉睫毛轻颤,循声望去。
朦胧的视线里,男人的侧脸在灯光下如冷玉雕琢,棱角分明,鼻梁高挺,下颌线条凌厉而矜贵。
他并未刻意显露威压,可仅仅是坐在那里,浑身冷厉的压迫感便让人不敢造次。
李副局长脸色骤变,酒意瞬间散了大半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他慌忙抓起酒杯,踉跄着起身,弯着腰凑到沈砚辞身旁,赔笑道:"沈、沈书记,误会误会,就是跟小姑娘开个玩笑……扰了您的兴致,我自罚两杯!"
他抖着手倒酒,可酒瓶却像是突然变得千斤重,怎么都端不稳。
男人周身那股冷冽的气场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杨成平双腿发软,几乎站不住。
这位平日只能在新闻里远远瞥见的大人物,此刻竟近在咫尺。
更可怕的是,他方才逼迫陆婉婉的丑态,全被对方看在眼里……
沈砚辞神色淡漠,目光落在陆婉婉身上,嗓音低沉而平静:"过来。"
没有多余的情绪,却像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。
杨成平如蒙大赦,忙不迭立刻伸手推了陆婉婉一把,恨不得立刻将她送到沈砚辞面前。
沈砚辞眉头微蹙,冷厉的视线扫向杨成平,眼底闪过一丝不悦。
可手上动作却极快,稳稳接住了踉跄跌来的女孩。
少女的身子比想象中更柔软,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,淡淡的甜香混着一丝酒气,萦绕在鼻尖,干净得让人心尖微动。
陆婉婉还没反应,身子己经跌入一个带着冷冽松香气息的怀抱。
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稳稳扶住她单薄的肩膀,温度透过衣料传来,烫得她浑身一颤。
头上的水晶灯突然闪烁了一下,照亮陆婉婉脸上未干的泪痕,娇媚动人的脸庞,一身莹白如雪的肌肤。
在灯光下仿若自带柔光,细腻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,仿佛轻轻一掐便能渗出汁水。
沈砚辞喉结滚动,生平被一个女孩掀起了心里的波澜。
他带走了她,却没有珍惜她。
病房里,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响起。
沈砚辞的瞳孔微微扩散,却在最后一刻费力蜷起手指,将发绳贴近唇边,监护仪上的绿线终于拉成一道永恒的水平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