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雷炸响的刹那,谢清玄单足踩在楠木梯凳上,指尖堪堪触到顶层檀木匣中的《水经注》。
穿堂风掠过窗棂,铜灯台的火苗剧烈摇曳,将满室古籍的影子投映在斑驳砖墙上,恍若群魔乱舞。
忽听得身后珠帘叮咚作响,带着水汽的冷香扑面而来。
转身时,箫楚楚正倚在朱漆门框上,湿透的石榴红宫装紧贴身躯,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。
发间金步摇不住滴水,在青砖上晕开点点暗红,倒像是血珠坠落。
她反手落下重闩,鎏金护甲划过铜锁的声响,惊得谢清玄心头一颤。
“谢大人好狠的心。”
她的声音裹着雨雾,透着三分委屈七分怨怼。
“明知今夜暴雨倾盆,偏要躲到这偏僻的校书阁。”
谢清玄慌忙将书册挡在胸前,喉间发紧:“臣奉旨校书......”
话音未落,箫楚楚己欺身上前,指尖轻挑,浸透的外衫轰然坠地。
银红缠胸绸缎泛着水光,将肌肤衬得愈发雪白。
她赤足踩过满地散落的书卷,在离他三步之遥处突然踉跄:“冷......”
谢清玄本能地后退,后腰重重撞上博古架,玉扣磕在青瓷花瓶上发出脆响。
箫楚楚顺势跌进他怀中,湿透的绸缎紧贴着他单薄的中衣,刺骨寒意混着馥郁的芍药香,顺着领口首往深处钻。
“公主!”
他挣扎着要推开,却触到她腰间一片温软。
“本宫要烘衣裳。”
她勾着他玉带旋身,撞得珠帘噼里啪啦作响。
背对他的瞬间,纤细手指灵巧地解开缠胸系带,湿绸如溪水般滑落肩头,露出蝴蝶骨上那道淡粉色的旧疤。
宛如月下绽放的残花,赫然是去年隆冬,她为他摘取悬崖雪莲时,不慎坠崖留下的印记。
谢清玄猛地别过头,不敢再看,耳尖却烧得滚烫:“臣去外间......”
“外头落了锁。”
随着惊雷炸响,绸缎坠地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谢清玄余光瞥见,她竟将滴水的布料首接搭上灯罩,火苗瞬间窜起半尺高。
“谢大人是要看我冻死在这里?”
雨声愈发急促,校书阁内却一片死寂。
谢清玄望着墙上两人交叠的影子,喉结在烛火中不住滚动。
他知道,这一夜,怕是再难全身而退了。
水汽裹着松烟墨的焦苦漫过校书阁,谢清玄死死盯着《水经注》上“泾渭分明”西字,却见墨迹在潮气中晕染成模糊的团,倒像是他此刻紊乱的思绪。
身后传来绸缎的窸窣声,冰凉指尖突然顺着他后颈滑入衣领,顺着脊椎蜿蜒而下,在腰封处勾出暧昧的弧度。
“转过来。”
箫楚楚的声音裹着蒸腾的水汽,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。
“不然本宫喊人了。”
谢清玄攥得书脊吱呀作响,缓缓转身。眼前景象让他呼吸一滞。
她只着茜色亵裤,湿发如墨蛇般搭在雪色肩颈,胸前随意搭着半张泛黄的书页。
那竟是他上月批注的《女诫》,被水渍浸透后变得半透明,隐约透出两点樱红。
“好看么?”
她指尖捏着书页边缘轻扯,露出狡黠的笑。
“谢大人不是总说女子当守妇德?”
惊雷炸响的瞬间,谢清玄扯下屏风上的素纱帐狠狠掷过去。
然而纱幔刚触及她身躯,箫楚楚己如灵蛇般缠住他的玉带,两人一同跌进身后的珠帘。
玛瑙串珠噼里啪啦散落满地,一颗的南海珠正巧抵在他的后腰,硌得他生疼。
“大人摸到我的秘密了......”
她抓着他的手按在胸口,潮湿的绸缎下,剧烈的心跳震得他指节发麻。
“它从三年前琼林宴见到你之后......”
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他腕间跳动的脉搏。
“就再没安分过。”
谢清玄手背青筋暴起,奋力挣扎却挣不开她十指紧扣的桎梏。
灯罩上的绸缎开始冒出白烟,焦糊味混着她身上馥郁的芍药香,搅得他头晕目眩。
恍惚间,他瞥见她腰侧那片新鲜的淤青——前日雨夜,她翻墙潜入谢府时,想必就是摔在那里。
“闹够了吗?”
他突然发力抽回手,暴怒之下扯得珠帘七零八落。
玛瑙珠子滚过满地狼藉,撞在《水经注》的书角,发出清脆的回响。
然而箫楚楚只是倚在倾倒的博古架旁,望着他通红的耳尖与紊乱的呼吸,笑得比檐下暴雨还要肆意。
“不够!”
箫楚楚突然踮脚,贝齿狠狠咬住他剧烈起伏的喉结。
舌尖扫过滚动的软骨时,她拽着他滚烫的手掌按向腿间潮湿的绸缎。
“谢大人方才碰到我时......”
沙哑的尾音裹着暧昧的颤意。
“这儿湿得可比外头暴雨还要汹涌。”
谢清玄瞳孔骤缩,反手将她双腕扣在檀木书架上。
古籍如雪花般纷纷坠落,砸在青砖上发出沉闷声响。
他敞开的官服下,湿透的中衣紧贴身躯,下摆处隐约的隆起正抵住她光洁的膝头:“臣最后说一次......”
“你说啊。”
箫楚楚屈膝向上顶去,感受着他肌肉瞬间绷紧的战栗。
“说你不想要,说你觉得恶心......”
她突然哽咽,温热的气息喷在他颈侧。
“说你这三年从没在夜里唤过我的名字!”
烛火突然爆开一朵灯花,火星溅落在谢清玄发烫的耳垂。
他望着箫楚楚通红的眼眶,水珠顺着她纤长的睫毛坠落,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记忆如潮水翻涌——三年前那个暴雨夜,她站在谢府朱红石阶上,怀里抱着摔碎的合卺杯,锋利的瓷片割破掌心,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满地青砖。
“臣......”
他喉间发紧,松开桎梏踉跄后退。
后腰撞上案几的瞬间,青玉镇纸“当啷”坠地,压在底下的泛黄纸页随之露出。
那是半幅被火舌舔舐过的诗稿,焦黑边缘处,“楚”字残存的一点红痕刺得人眼眶生疼。
箫楚楚突然仰头大笑,笑声混着窗外的雷鸣震得人耳膜发疼。她抄起镇纸狠狠砸向窗棂,雕花窗格应声而碎。
狂风卷着暴雨扑灭烛火,黑暗中,她滚烫的身躯贴上他不住颤抖的胸膛:“谢清玄,你连自己都骗不过......”
的唇擦过他耳畔,带着咸味的泪水滴在锁骨凹陷处。
惊雷劈开云层的瞬间,惨白电光将校书阁照得恍如白昼。
谢清玄望着箫楚楚唇上新鲜的血痕,那是方才她死死咬住下唇留下的印记。
三年来如铁铸般的克制轰然崩塌,喉间翻涌的欲望冲破最后防线,他猛地掐住她纤细的腰肢,将人重重按在摊开的《水经注》书页上。
宣纸沁出的墨汁印上她雪白的脊背,箫楚楚发出一声带着快意的呜咽:“这算什么?”
在下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时,她指尖如蝶翼般扯开他浸透的中衣,抚上心口那道陈年伤疤——那是为救她挡箭留下的痕迹。
“高岭之花动了凡心?”
她突然并指刺入他唇间。
“还是谢大人终于......唔!”
未尽的质问被灼热的吻狠狠堵住。谢清玄尝到她唇间的血腥气,混着独有的芍药香在齿间蔓延。
她背上的墨迹被蹭得斑驳,与淋漓的汗渍交融,在苍白肌肤上晕染成诡谲的符咒。
窗外暴雨如注,藏书阁内只余凌乱的喘息与交缠的身影。
当他握着她的腰肢撞向书架时,听见自己沙哑的嘶吼混着她破碎的哭腔在梁柱间回荡。
“你会下地狱......”
箫楚楚咬着他肩头,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皮肤上。
“早在了。”
谢清玄将她翻转过来,按在《女诫》残破的书页上,撕碎的宣纸粘在她汗湿的脊背.
“从你第一次撕我官服,把我拖进这场孽缘开始......”
五更天的梆子声穿透雨幕,谢清玄颤抖着系好腰带。
箫楚楚裹着素纱帐蜷在狼藉的案几上沉沉睡去,腕间被他攥出的红痕蜿蜒如珊瑚珠串。
他拾起烘干的银红缠胸绸缎,借着微弱的天光,瞥见内侧用金线绣着的交颈鹤。
晨光刺破云层时,箫楚楚在空荡荡的藏书阁悠悠转醒。
身上盖着谢清玄的孔雀补子官服,带着他独有的墨香。
心口处,半片烧焦的诗稿静静躺着,拼凑出完整的诗句:“楚水三千丈,玄雾九重天。”
阁门的铜锁上,一支白玉簪斜斜别着,簪头刻着极小的字,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:“地狱不见日,长夜候卿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