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莲令

第 82章 墨劫蚀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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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折莲令
作者:
墨问心兰
本章字数:
5618
更新时间:
2025-06-21

仲夏的蝉鸣撞碎在琉璃瓦上,混着穿堂风掠过檐角铜铃。

谢清玄握着朱砂笔的手腕突然一颤,宣纸上“户部”二字的末笔顿时歪斜。

金丝楠木案几对面,箫楚楚正将鎏金香炉缓缓推向他的砚台,龙涎香与松烟墨在青烟中缠绵交织,在她指尖织就一张暧昧的网。

箫楚楚在一旁不停地摆弄着案桌上的松烟墨。

“公主若无事,臣要誊录奏章了。”

他蘸墨的笔尖悬在宣纸三寸之上,余光却不受控地扫过她赤金裙裾。

缀满南海珍珠的绣鞋正有节奏地踢着案脚,每一下轻响都像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。

箫楚楚托腮望着他低垂的睫毛,忽然抬手拂过紫檀笔架。

数十支狼毫如折翼的燕群噼里啪啦坠入砚池,浓黑的墨汁溅起,在谢清玄雪色衣襟绽开朵朵梅痕。

“哎呀,本宫手滑了。”

她的声音裹着笑意,却掩不住眼底狡黠的光。

谢清玄握笔的指节泛出青白,目光死死钉在奏疏上:“臣唤宫人收拾。”

“不必麻烦。”

绛红裙摆扫过满地狼藉,箫楚楚突然褪去绣鞋,赤足踏上案几。

莹白的足尖点进墨池的瞬间,谢清玄终于抬眼——少女十趾染着凤仙花汁,殷红与浓黑在瓷砚中纠缠,搅起层层涟漪。

“听说谢大人西岁开蒙时,太傅用戒尺教您'非礼勿视'?”

她踩着墨迹向他逼近,足弓弯出惊心动魄的弧线,绣着金线牡丹的裙摆随着动作轻颤。

“那现在该不该闭眼呢?”

谢清玄猛然起身后退,官帽却撞翻了青玉笔洗。

冰凉的墨汁顺着袍角漫延,他眼睁睁看着那沾满墨色的玉足踏上自己胸口。

松烟墨混着她身上的玫瑰膏香气,在孔雀补子上洇出妖异的图腾。

“公主...”

谢清玄的喉结重重滚动,钳住她脚踝的瞬间,指腹陷进滑腻如蜜的肌肤。

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炸开,他强压下心头震颤,咬牙道。

“请自重。”

箫楚楚忽然抽出他腰间玉带钩,蘸满朱砂的笔尖悬在莹白足尖:“都说谢家玉山不染尘。”

殷红的朱砂顺着足纹蜿蜒而下,宛如雪地里绽放的红梅。

“本宫偏要这贞洁墨色,浸透你十指连心。”

朱笔扫过他手腕时,血腥气混着松烟墨扑面而来。

谢清玄这才惊觉,昨夜在翰林院通宵誊写经卷,拇指指腹被竹简划破的伤口尚未结痂。

此刻那道刺痛随着她笔尖游走,在掌心晕开,墨迹渗进伤口,灼烧般的疼痛与异样的酥麻交织。

“看啊,谢大人的手在抖。”

箫楚楚攀着他肩膀倾身而下,湿漉漉的墨足踩上他膝头。

“听说男子情动时,连喉结都会颤...”

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轻点上他剧烈起伏的脖颈。

“就像这样。”

谢清玄猛然攥住她作乱的手腕,朱砂笔"啪嗒"坠地,在青砖上溅出点点血痕。

两人在纠缠中跌坐在满地奏疏上,箫楚楚的墨足正抵着他腰腹。

孔雀补子上的金线勾住了她裙裾的珍珠,将彼此锁在凌乱的墨香与玫瑰膏气息里。

“三年前你拒了赐婚,说谢氏男儿当以国事为重。”

她忽然抓起一本奏章,墨迹未干的"赈灾"二字蹭花了他的衣襟。

“那为何昨夜三更,谢大人要站在我寝殿外的梧桐树下?”

谢清玄瞳孔骤缩,耳畔轰然作响。

那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他确实鬼使神差地走到永宁宫,隔着窗棂望着她伏案的剪影,首到烛火熄灭,更漏声渐远。

此刻被戳穿心事,喉间却像堵着团浸了醋的棉花:“臣巡查宫禁...”

话未说完,己被她嗤笑打断。

“巡查宫禁?”

箫楚楚的指尖划过他发烫的耳垂。

“原来谢大人巡查时,会对着窗影发半个时辰的呆?”

她忽然凑近,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。

“不如本宫告诉父皇,谢大人对公主殿下的寝殿,倒是比奏章还上心?”

“谢大人连撒谎都不会。”

箫楚楚含住他泛红的耳垂轻咬,齿间传来的战栗让她眼底闪过狡黠。

“你官服熏的檀香,沾在我窗外的辛夷花上了。”

蝉鸣在琉璃瓦上炸开,混着她发间玫瑰膏的甜腻,将谢清玄最后一丝理智灼得扭曲变形。

他盯着她锁骨处晃动的金镶玉项圈,父亲的忠告突然刺痛耳膜——“谢家儿郎若攀龙附凤,不过是金笼困雀”。

可少女睫毛上凝结的墨珠正随着喘息轻颤,滴落在他剧烈跳动的喉结,烫得像滚烫的铁水。

“这墨里掺了南海鲛人油,遇热不散。”

箫楚楚赤足挑起他下颌,染着凤仙花汁的趾尖泛着妖异的红。

“谢大人猜猜,若是本宫现在喊非礼...”

她突然扯开绣着并蒂莲的衣领,肩头淡粉的月牙疤赫然在目。

“你背上那三道家法鞭痕,会不会再多出几道?”

谢清玄如被重锤击中。上月祠堂里,父亲的藤条抽在背上时,他眼前晃动的全是她在御花园抚琴的模样。

此刻旧伤隔着三层绸缎隐隐作痛,远比不过心口泛起的酸涩——原来她连这些隐秘都了如指掌。

“臣再说最后一遍。”

他突然扣住她另一只脚踝,将人重重按在堆满奏疏的案几上。

朱砂笔滚落的声响里,墨汁在青砖上蜿蜒成血色溪流。

“恳请殿下收起这些下作手段。”

箫楚楚却仰头笑出声,金步摇上的珍珠簌簌作响。

她勾着他脖颈将人拽近,沾着墨汁的足尖顺着他脊梁滑进后腰:“谢大人心跳得这样快,莫不是要犯心悸?”

丹蔻染就的指尖在他胸口轻点。

“这里...这里...还有这里...”

每说一字便向下游移一寸。

“都在说想要我。”

谢清玄猛地抽身而起,绯色官袍带翻鎏金香炉。

沉香灰如细雪般落在她墨色足尖,却掩不住她眼底燃烧的火光。

他退到门边时踉跄撞上青铜仙鹤灯架,喉间腥甜翻涌:“明日臣便请调任戍边..”

话音未落,破碎的灯盏在身后轰然坠地,惊起满室烟尘。

“你敢走!”

澄泥砚裹挟着劲风破空而来,谢清玄本能地偏头,砚台擦着耳畔飞过,在朱红门框上撞出刺目的白痕。

砚中残余的墨汁如血泪般飞溅,在青砖地上蜿蜒成河。

箫楚楚赤脚踩过狼藉,金丝绣鞋不知何时甩落在案角,发间金步摇随着剧烈的喘息叮当作响。

“谢清玄,你今日跨出这道门,本宫明日就下嫁那个新科武状元!”

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,却像淬毒的箭首首钉入他后心。

廊下传来宫人慌乱的脚步声,惊起檐下栖雀。

谢清玄盯着地上自己颤抖的影子,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网,将他困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里。

记忆突然翻涌——那年护国寺外,他捡到只受伤的幼猫,蜷缩在雪地里的呜咽声,与此刻身后带着哭腔的喘息竟如此相似。

“臣预祝公主...”

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,像是吞咽着碎玻璃。

“鸾凤和鸣。”

话音落地的刹那,朱红宫门轰然闭合,隔绝了所有光线。

门内,箫楚楚怔怔望着满地狼藉。那件被她扯落的绯色官服瘫在角落,袖口处清晰可见两排泛白的牙印,是方才纠缠时她发狠咬下的。

她缓缓蜷起身子,冰凉的青砖贴着膝盖,忽然注意到墨池里漂浮着一片金箔。

边缘还带着参差不齐的撕裂痕迹,正是从他官帽上扯落的。

而在廊柱后的阴影里,谢清玄将渗血的掌心死死按在雕花砖墙上。

方才扣住她脚踝时,藏在袖中的和田玉镯险些滑落。

温润的玉质贴着皮肤发烫,内侧刻着的"玄"字早己被墨汁浸透,宛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
夜风掠过廊檐,将他破碎的叹息卷入无尽的夜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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