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三刻的梆子声惊碎满地月色,谢清玄握着朱笔的手腕突然轻颤。
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,砚台墨汁泛起涟漪,倒映出窗棂外诡异的剪影。
缀着金铃铛的赤足悬空踏在飞檐之上,石榴红披帛如火焰般在夜风中翻卷,惊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。
“谢大人好狠的心。”
雕花窗棂轰然炸裂,箫楚楚裹挟着夜露与暗香闯入,腕间九鸾金钏撞在青玉镇纸上,迸出清脆声响。
她指尖勾着半干的披帛,笑眼含嗔:“本宫在屋顶吹了半宿冷风,竟连盏热茶都讨不到?”
谢清玄霍然起身,朱笔在奏疏上划出狰狞墨痕:“臣即刻唤人送公主回......”
话音未落,廊下忽起急促琵琶声。箫楚楚旋身甩开染着夜露的披帛,金丝绣鞋带着劲风砸中他膝弯。
她赤足踩在铺满公文的檀木地板上,腰间银铃随着胡旋舞步踏出碎玉般的节奏,茜色纱衣在烛火摇曳间若隐若现,将玲珑曲线勾勒得愈发勾人。
“这是本宫新学的胡璇舞。”
她足尖灵巧地勾起他官袍下摆,发间金步摇晃出细碎流光。
“谢大人瞧仔细了......”
话音未落,纱衣骤然滑落肩头,金线绣就的牡丹裹胸映入眼帘。
“本宫特意减了三层衬裙。”
谢清玄勃然大怒,挥袖扫翻鎏金香炉。沉水香灰如细雪纷飞,扑灭了她袖中抛出的玫瑰花瓣。
然而箫楚楚却如灵蛇般贴上来,汗湿的脊背隔着薄纱传来灼人温度:“大人身体好烫。”
她反手将人按进太师椅,染着丹蔻的指尖己经勾住玉带扣。
“可要本宫替你宽衣?”
“公主自重!”
谢清玄攥住她手腕,却触到一片粗糙的结痂。
月光穿透纱帐,照见那道尚未愈合的鞭痕——正是上月她任性胡闹触了陛下,受的鞭罚。
琵琶声陡然转为急弦,箫楚楚趁机在他膝头,十二幅月华纱裙如水波般铺开,恰似一朵妖冶的曼陀罗,将两人一同笼罩其中。
“谢大人可知这舞衣的妙处?”
箫楚楚舌尖轻抵贝齿,朱红口脂在烛火下泛着蜜色光泽。
随着她指尖灵巧一勾,颈后系带应声而解,金线绣就的牡丹裹胸如凋零的花瓣滑落,。
“每旋一圈...”
她故意放缓舞步,细带随着转身松垮。
“便褪去一层。”
烛芯突然爆开灯花,迸溅的火星落在谢清玄手背。
他下意识偏头,却撞见她腰腹处触目惊心的淤青——那抹青紫色在莹白肌肤上格外刺目,像是被重物反复碾压过的痕迹。
三日前她捧着药匣来敲门,被他冷言拒绝后,原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哭闹收场,却不想那些药膏竟是她跪在雪地里,亲自试药留下的伤痕。
“够了!”
谢清玄猛地扯下屏风上的素纱画帛,布料撕裂的声响惊飞梁间栖雀。
他将人重重按在软榻上,冰绡画帛裹住她半裸的身躯,宛如将一只挣扎的蝴蝶困在茧中。
纱料半透明的质地下,肩头那道淡粉色的齿痕清晰可见——是去年生辰宴上,她酒后纠缠,被他失控留下的。
箫楚楚在束缚中扭动,足链上的金铃撞出凌乱的节奏:“谢大人捆人的手法...”
她仰头时发丝散落枕畔,酒气混着芍药香扑面而来,染着丹蔻的唇擦过他手背。
“倒比教坊司的伶人熟稔。”
谢清玄拾起散落的玉带,将画帛层层缠绕。指尖触到她腰间肌肤的瞬间,记忆突然翻涌。
那日马车里,她为了抢夺他怀中的密信,扯断了颈间的珍珠链。
此刻那些圆润的珍珠正混在满地狼藉中,折射着冷冽的光,如同她看他时,永远炽热又倔强的眼神。
“公主若再动...”
他握住她纤细的脚踝,动作却不自觉放轻,将罗袜缓缓套上。
掌心的薄茧不经意间过她小腿上的旧伤疤,那是她为他采草药摔落山崖留下的。
“臣只能请侍卫抬您出去。”
箫楚楚突然安静下来,白玉般的脖颈枕在锦缎上,仰面望着帐顶银线绣成的流苏。
她屈起膝盖,轻轻顶在谢清玄紧绷的腿间,声音带着蛊惑的笑意:"谢清玄,你捆过几只猫儿?"
裹着画帛的腰肢如灵蛇般扭动。
“那些不听话的野猫,是不是越挣扎......”
谢清玄猛地抽回手,却听见“嘶啦”一声脆响。
崩裂的画帛如蛛网散开,箫楚楚如脱笼的鸟儿鱼跃而起,残纱委顿在地。
她只着嫣红肚兜与半透纱裤,锁骨处新纹的玄鹤栩栩如生,鹤喙正对着他剧烈跳动的喉结。
“这玄鹤是用你的砚台纹的。”
她指尖轻抚过墨色纹身,轻笑中带着几分狡黠。
“疼得本宫三日没睡好......”
话音未落,谢清玄己扯下整幅帐幔将她裹住。锦缎缠过她胸口时,他看见玄鹤翅膀上隐约的血丝。
那是纹身时疼出的眼泪,晕染了胭脂的痕迹。这个发现让他的动作微微一滞。
“臣最后说一次......”
“最后?”
箫楚楚突然仰起头,咬住他的喉结,双腿如藤蔓般缠上他的腰腹。
“上个月在温泉你说最后一次,上旬在藏书阁也说最后一次......”
她隔着衣料轻轻磨蹭。
“谢大人的'最后',怎么像春雨似的没完没了?”
谢清玄彻底失去了耐心,掐着她的腰肢将人按在书案上。青玉镇纸滚落,在青砖上砸出清脆的碎裂声。
他疯了般扯过所有能触及的织物——湘妃竹帘、素纱帐幔,甚至供奉先祖的经幡,将她层层捆缚,只露出一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。
箫楚楚在绫罗堆里轻笑,声音带着胜利者的得意。
“臣在效法公主。”
谢清玄拾起地上那片金线牡丹裹胸,丝绸在他指间翻卷。
“您不是最爱玩捆仙索的把戏?”
话音未落,染着沉水香的绸带己蒙上她双眼。
“如此,便看不见腌臜了。”
怀中的身躯突然僵住。谢清玄刚要松手,指腹却触到一片温热。
蒙眼绸带迅速洇开深色水痕,细密的泪滴顺着她脸颊滑落,在绸缎上晕染出蜿蜒的纹路。
恍惚间竟与三年前拒婚那日,她跪在雪地里滴落的泪珠重叠。
“谢清玄...”
她声音闷闷地从绸缎后传来,带着压抑的哽咽。
“你捆得我好疼。”
他这才惊觉缠在她纤细腕间的经幡己深深勒进皮肉,殷红血迹顺着雪白肌肤蜿蜒而下。
慌乱间去解绳结,却发现越扯越紧。就在此时,箫楚楚猛然撞进他怀中,蒙眼绸带滑落,露出通红的眼尾和睫毛上未干的泪痕:“你明明心疼我...”
她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抚上他剧烈起伏的心口。
“为什么不肯承认?”
更漏声混着雨声滴答作响,谢清玄望着满地狼藉。
方才用来捆缚的经幡上,血渍与胭脂交织,如同被亵渎的经文;散落的湘妃帘垂落着断珠,青玉镇纸的碎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。
箫楚楚蜷在榻角沉沉睡去,腕间的伤口己被他撕下的官服内衬草草包扎,嫣红肚兜的系带松垮地挂在颈间,半枚墨色鹤羽纹身若隐若现。
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指尖轻轻抚过那处纹身。朱砂与金粉沾在指腹,带着温热的触感。
案头烛火突然明灭不定,映得满地绫罗间的血迹格外刺目。
那些被捆绑时挣扎留下的血痕,在经幡褶皱间竟组成密密麻麻的“玄”字,宛如一朵朵妖冶的曼陀罗。
五更梆子声穿透雨幕时,谢清玄将所有染血的绸缎投入火盆。
跳动的火焰中,金线牡丹化作灰烬,湘妃帘的竹骨噼啪作响。
就在火势渐熄之际,灰烬里突然露出半枚温润的玉扣,正是那日马车中被她扯落的腰间饰物。
他握紧尚带余温的玉扣,忽然想起捆她时,那截盈盈一握的腰肢,竟比案头供奉的白玉观音像还要纤细三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