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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雷劈开铅灰色云层时，谢清玄的皂靴刚踏上听雨亭的青石板。
狂风骤然掀起半卷竹帘，雨珠如碎玉般扑在他孔雀补子的官服上，银线绣就的云纹渐渐晕染成深灰。
他抬手要解下浸透的外袍，忽闻环佩叮咚声混着雨声由远及近，带着熟悉的芍药香。
“谢大人好巧。”
箫楚楚提着湿漉漉的石榴裙奔入亭中，十二幅留仙裙吸饱雨水，紧贴着曼妙身躯，将里头嫣红诃子的轮廓勾勒得淋漓尽致。
她用力甩开发间金步摇，飞溅的水珠落在他乌木官靴上，眼尾泛红地轻笑：“这雨来得急，就像那日在藏书阁......”
“公主慎言。”
谢清玄后退半步，后背贴上沁凉的青石柱。
水汽在亭中弥漫，朦胧间，她锁骨处那道月牙形的疤痕若隐若现。
箫楚楚忽然勾唇一笑，纤细指尖灵巧地解开纱衣。
湿透的纱衣如春水般滑落肩头，她染着丹蔻的手指轻轻勾开衣襟，露出里头金线刺绣的并蒂莲诃子：“大人可知我今日穿的诃子...”金线在雨光中流转。
“绣了几瓣莲？”
谢清玄猛地别开脸，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不自然地滚动：“臣去寻蓑衣。”
“三十三瓣。”
她赤足踩上他的官靴，冰凉的雨水顺着交叠的双腿浸湿他的袜履，足尖的金铃铛脚链卡在他踝骨处。
“并蒂双生，同枝共气......”
她突然凑近，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。
“就像本宫与谢大人……”
“殿下慎言！”
又是一道惊雷炸响，谢清玄下意识攥住她手腕猛地甩开。
箫楚楚踉跄着跌坐在石凳上，嫣红诃子的系带崩断一根，歪斜的并蒂莲刺绣间，大片雪色肌肤若隐若现。
他这才看清，每朵莲心都嵌着珍珠。
“猜猜看...”
箫楚楚猛地拽过他的手腕，按在自己纤细的腰侧，沾着雨水的掌心顺势贴上剧烈起伏的胸口。
“是莲花颤得厉害...”
她眼尾泛红，声音带着蛊惑的沙哑。
“还是你的心跳得更凶？”
谢清玄如遭雷击般缩回手，指腹残留的温热却像燎原之火，顺着血脉迅速蔓延。
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胸前，嫣红诃子下，一道狰狞的陈年刀疤横亘在雪白肌肤上——那是三年前，他在宫门前决然拒婚时，她用碎瓷片亲手划下的印记。
“不知廉耻！”
他咬牙扯下衣袍，粗暴地将她裹住。可在系紧系带的瞬间，指尖触到她后背那片凹凸不平的肌肤。
借着透进亭中的微光，他看清那些新结的血痂，显然是不久前才留下的烫痕。
箫楚楚趁机环住他的脖颈，湿漉漉的长发扫过他滚烫的喉结：“上月你打翻药炉，我抢那卷《孟子》时烫的。”
她忽然咬住他的衣领，用力扯开，在他锁骨处狠狠一吮。
“谢清玄，你每道伤我都留着，你倒是看看我啊！”
暴雨如注，砸在亭檐上发出擂鼓般的声响。谢清玄捏着她的后颈，强行拉开两人的距离。
透过竹帘缝隙漏进的天光里，他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水雾，与七日前那个雪夜重叠。
那时她站在王府门前，捧着狐裘求他收下，膝上的冰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此刻却都化作了指尖滚烫的温度，灼烧着他每一寸理智。
“摸摸看。”
箫楚楚的指尖冰凉，却不容抗拒地将他的手掌按向自己心口，金线绣就的并蒂莲在掌心硌出细密的刺痛。
“这里从琼林宴那日起，就一首为你而跳......”
谢清玄太阳穴突突首跳，猛然发力将她重重按在石桌上。
青瓷茶具应声碎裂，茶水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河。
他单膝抵在她腿间，孔雀补子的官服与她湿透的石榴裙纠缠，灰红两色在狂风中翻涌成漩涡：“公主将臣当做什么？玩物？还是那些任你戏弄的伶人？”
“殿下以为这般就能撕了臣的清誉吗？”
“我要撕的是你的假面！”
箫楚楚突然扯下他腰间玉带，湿漉漉的中衣紧贴身躯，勾勒出劲瘦的腰线。
她的指尖抚过他肩膀处狰狞的旧疤，那是去年为救她留下的印记。
“这处伤......怎么不说是恪守本分？”
惊雷炸响，亭外古槐应声而断。电光刹那间照亮两人交叠的身影，谢清玄擒住她双腕按在头顶。
月白诃子彻底散开，绣着金线的并蒂莲随着她剧烈的喘息起伏，宛如要破茧而出的蝶。
“那日换作任何宗室遇险......”
“撒谎！”
箫楚楚屈膝顶向他腿间，感受到某处灼热的变化后，发出一声嗤笑。
“谢大人这儿可比嘴诚实。”
她突然挺腰贴近，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。
“你猜这暴雨还要下多久？够不够让高岭之花......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谢清玄拾起外袍，将她裹成紧实的茧，颤抖的手指在系结时，触到她腰间暗袋里的硬物。
那是块雕着交颈鸳鸯的玉牌，背面密密麻麻刻满“玄”字。
“臣明日便呈请外放。”
谢清玄踉跄退至亭边，暴雨顺着孔雀补子的纹路蜿蜒而下，将银线云纹浸成暗沉的铁灰。
他仰起头，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滚烫的面颊。
“公主尽可继续这荒唐游戏，恕臣......”
“你走不出这亭子。”
箫楚楚赤脚碾碎地上的玉簪，脆响惊飞檐下避雨的寒鸦。
那支羊脂白玉簪，原是他及冠时母亲亲手所赠，此刻断成两截的簪身，恰似他们纠缠不清的宿命。
她举起半片染血的碎瓷，锋利的边缘映出她泛红的眼尾。
“就像你烧不完我送的诗帕...”
猩红血珠顺着瓷片滴落，在青砖上绽开妖冶的花。
“除非把我心剜出来。”
谢清玄的目光死死钉在她心口剧烈起伏的并蒂莲上，金线刺绣在雨幕中泛着冷光。
“臣宁可溺毙。”
他喉间溢出破碎的嘶吼，转身冲进瓢泼大雨。孔雀补子在闪电中张牙舞爪，宛如浴火的困兽。
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，混着箫楚楚撕心裂肺的哭喊：“谢清玄！你究竟在怕什么！”
“谢清玄！你不敢认吗？”
暴雨冲刷着青石阶，谢清玄在百步外骤然停住。
掌心不知何时多了半片染血的诃子布料，金线绣就的并蒂莲死死缠住他的指尖，宛如一道越勒越紧的枷锁。
他攥紧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
“是……臣不敢……”
他走出亭子后才缓缓脱口而出。他的声音极低，低到只有自己能听清。
“臣只是不想输得太难堪……”
他没看见，亭中那抹石榴红的身影缓缓瘫倒在圆柱边。
箫楚楚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从他腰间扯落的银鱼符，体温尚存的符牌上，还沾着她咳出的血沫。
雨帘中，她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，最终在昏迷前，将冰冷的符牌贴在了心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