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重生,走人
初春,冰雪消融,微风中还带着丝丝寒意。
宁远侯府。
一道消瘦的身影站在庭院里,静静地听着堂屋热闹的声音。
任凭寒风吹动她的发丝。
一旁的老嬷嬷略带嘲讽地看着眼前人,推了一把:“小姐,夫人唤你呢,你还不进去?”
沈栖迟转头看向老嬷嬷,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。
“闭嘴。”
声音虽还带着些稚气,却有不符合她十五岁孩子的清冷。
老嬷嬷震惊地捂着脸,浑身颤了颤。
没想到这小姑娘今日竟敢反抗!
正想像往常一样训斥一番,抬眼却看到她目光黝黑,令人不寒而栗。
竟生生忘了教训。
......
堂屋里的声音再次传来。
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:“娘,女儿可算找到您了!”
紧接着另一道激动的女声:“娘的女儿啊!娘想你想得好苦!”
“可是,娘身边己经有女儿了,娘是不是不要我了。”
“傻孩子,那是赝品,娘的心里,只有你一个!”
沈栖迟冷笑。
好一个母女情深。
想到前世这对母女阴狠毒辣的嘴脸,沈栖迟依旧忍不住胆颤心寒。
宁远侯有三个孩子,上面有两位公子,还有一位小姐。
便是沈栖迟。
前世,首到真正的侯府小姐,如今天这般找了回来。
她才知,她不是母亲的女儿,而是别人嘴里的赝品,剥夺侯府小姐人生的小偷。
沈昭昭回到侯府,元氏对沈昭昭体贴呵护,关怀备至。
她才知,原来母亲也可以是温柔,温声细语的,和其他京中夫人那样,疼爱自己的女儿。
而这一切,她都不配拥有。
她得到的,只是母亲无尽的厌弃,恶语相向,肆意谩骂和日日鞭打。
曾经,年幼的沈栖迟,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,才不得母亲的欢心,便想方设法百般讨好,后来甚至不惜用自己得来的机缘助父兄得高官显爵,为母亲求得诰命夫人的封号。
可这一切,终究换不来母亲的一张笑脸。
连两位兄长都弃她如敝履。
原来,从一开始,母亲就只当她是替身。
后来,沈昭昭回府,侯夫人想将沈栖迟赶出府,沈栖迟跪在地上哭干了眼泪,祈求母亲不要赶她走。
是她痴心妄想了。
后来,她虽被留在侯府,处处讨好,折了尊严小心翼翼地讨好元氏和沈昭昭,只为得到那点稀薄的母爱。
可最终,却被摧身碎首,生生折磨致死。
想到前世种种,沈栖迟将眼角的泪水拭去,眼中闪过一道寒光。
幸得上天恩泽,让她得以重活一世,这一世,她不会再重蹈覆辙。
只是,与前世不同的,沈昭昭竟提前三年回来了。
难道她......
......
堂屋内,沈夫人元氏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痛哭流涕,恨不得将这十几年的悔恨与悲痛发泄出来。
首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。
“打扰两位母女团聚了,不如我等会儿再来。”
元氏一愣,疑惑地转头看向身后,发现竟是沈栖迟。
察觉到怀里的女儿瑟缩了一下,元氏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凶狠:“你怎么来了?出去!”
她才将女儿安抚好,这人就来作乱。
老嬷嬷记恨方才沈栖迟的那一巴掌,见她被夫人训,心中畅快,丝毫没有替她解释的想法。
“娘,这是谁!”
沈昭昭缩在元氏的怀里,好奇地开口。
元氏斟酌着如何说,才能不伤了女儿的心。
沈栖迟莞尔一笑:“我便是你母亲留在身边,朝夕相处,日日当做亲女儿一般看待的人啊。”
沈昭昭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,随即惊慌地看向元氏。
“娘,您不是说只当她是替身,全无宠爱吗?”
元氏气得狠狠瞪了一眼沈栖迟:“闭嘴!你胡说什么!”
转头安抚沈昭昭。
“乖,娘心里始终记挂着你,从未当她是侯府的人,她也抢不走你的任何东西。”
当初她带一岁多的沈昭昭看庙会,人群拥挤,一时不察,沈昭昭被人拐走,元氏当场就崩溃了,让下人寻了很久都没寻到。
宁远侯性情暴怒,且是最注重声誉和颜面之人,若是让他得知侯府小姐丢失,定会将她狠狠暴打一顿。
元氏惧怕宁远侯,不得不忍下悲痛,一边派人暗中找寻亲女,一边让人去外面寻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女童暂时顶替,幸而宁远侯一心谋划权势,丝毫没有察觉女儿换了人。
这些年来,白氏从未放弃寻找自己的女儿。
每次看见沈栖迟,她都会想到遗失的女儿,正在遭受苦难,心疼与愧疚转化为对沈栖迟的怨恨,觉得是沈栖迟抢了她女儿的气运,便日日以折磨鞭打沈栖迟发泄。
皇天不负有心人,终于让她找到昭昭了!
她要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女儿,补偿女儿十多年来的缺失。
沈昭昭听到解释,乖顺地趴在白氏怀中:“真的吗?娘!”
“自然是真的,你是娘唯一的女儿,娘不疼你疼谁?”
沈昭昭得了白氏的承诺,偷偷挑衅地看向沈栖迟。
一旁的老嬷嬷也幸灾乐祸地看向沈栖迟。
这才是他们侯府的真千金,沈栖迟就是一个赝品!
可沈栖迟却一脸平静,眼中没有一丝波澜,甚至觉得厌恶恶心。
白氏见沈栖迟还站在那,冷眼扫过来:“你还愣着干嘛?还不快滚出侯府!”
“如今侯府的大小姐回来了,你还赖在这做什么?”
沈昭昭神气地看向沈栖迟,满眼挑衅,嘴里却说着:“娘,这样不好吧,妹妹怎么说也在侯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小姐,我们怎么能赶她走呢!”
“侯府的小姐只能是你!”白氏嫌弃地瞥了眼沈栖迟,“而她,她不过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一条狗罢了。”
“如今没了用处,首接赶出去就是了。”
说着,睥睨看向沈栖迟,等着她向自己求饶。
她压根不担心沈栖迟会走。
这么多年,不管她对沈栖迟如何打骂,她都毫无怨言,反而更加殷勤地侍奉自己。
这种忠心耿耿的狗,去哪里找?
况且,离了侯府,只能当乞丐,她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依仗,傻子才会真的走。
她肯定要死缠烂打地扒着侯府不放。
如今昭昭回来了,她必须好好打压一番沈栖迟,让她断了妄想,认清自己,给昭昭做丫鬟使。
若是没有她,昭昭也不会在外颠沛流离,受这么多罪。
她要沈栖迟用余生来给昭昭赔罪。
再则,将沈栖迟留在侯府,不仅昭昭多了个惟命是听的丫鬟,还能因收留沈栖迟,在世家贵族中留下宽仁大度的美名。
一举两得。
想到这,白氏心中不住地自得,高仰着头等着沈栖迟跪地求饶。
沈昭昭听到母亲要赶沈栖迟,眼睛一亮。
一旁的老嬷嬷也不喜的看着沈栖迟,等着她向夫人求饶后,一定要将那巴掌扇回去。
就在三人盯着沈栖迟,等着看她跪地求饶时,沈栖迟却缓缓开口。
“好,我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