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丹丹被锁住的第三天,她的精神世界己经完全崩塌,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动力。她的目光空洞无神,呆呆地望着窗外,看着白天和黑夜不断交替,时间在她眼前流逝,而她却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在逐渐消逝。
丹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,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,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。她开始思考是否应该结束这一切痛苦,一了百了。
就在丹丹陷入深深的自我失神之际,突然,一阵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她的沉思。她缓缓转过头,只见姜小花正站在门口,手中握着解开铁链的钥匙。
丹丹茫然地看着姜小花,似乎对她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。姜小花快步走到丹丹身边,轻声说道:“快起来吧,昨天下了一场暴雨,村尾齐寡妇母子的房屋倒塌了,齐寡妇的儿子受伤很严重。我们得赶紧过去帮忙看看。”
潮湿霉味在密闭空间里发酵了三天,丹丹盯着墙皮剥落的裂缝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首到血腥味渗进舌尖才惊觉又在数砖缝。生锈的铁链随着她无意识的颤抖发出细碎声响,像极了老家屋檐下挂着的风铃——那是她被拖进这辆面包车前最后触摸过的东西。
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,丹丹的瞳孔猛地收缩。姜小花举着煤油灯的手在发抖,橙黄光晕里,她额角的冷汗顺着沟壑纵横的皱纹往下淌,浑浊的眼睛里跳动着丹丹从未见过的慌乱。铁链哗啦坠地的刹那,麻痹的双腿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,丹丹踉跄着扶住斑驳的木床,这才发现对方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玉米饼。
"村尾齐寡妇家..."姜小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指甲几乎陷进皮肉,"暴雨把土坯房冲塌了,她儿子被房梁压住,腿上的血...汩汩往外冒..."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,丹丹看见对方喉结剧烈滚动,像是吞下了什么滚烫的东西。窗棂外,雷声裹着雨幕沉沉压来,远处隐约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喊,像根生锈的钢针首刺耳膜。
丹丹的帆布鞋陷进泥泞时,脚踝还残留着铁链的勒痕。暴雨浇透的发丝糊在脸上,她却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困住自己的村庄——歪斜的土墙在雨帘中若隐若现,泥泞的小路上全是凌乱的脚印,远处那堆废墟旁聚集着几个黑影,手电筒的光柱在雨夜里摇晃,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呼救。齐寡妇的哭声突然变得清晰,混着孩子虚弱的呜咽,在惊雷炸响的瞬间,丹丹感觉胸腔里沉寂的心脏重
新开始跳动。
泥水漫过脚踝的凉意让丹丹猛地清醒,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废墟。齐寡妇浑身湿透地跪在瓦砾堆旁,枯瘦的手指正在刨挖压在少年腿上的断梁,指甲缝里渗着血。"救救我儿!"妇人转头望见丹丹,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发出希望的光,那声带着哭腔的求救,竟与三天前自己被拖进黑屋时的哭喊如出一辙。
"找木棍!"丹丹扒开少年腿边的碎砖,雨水冲刷着少年惨白的脸,他左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,血混着泥水染红了一大片。姜小花不知何时递来半截枣木椽,两人拼尽全力撬动断梁。围观村民们突然如梦初醒,几个男人挤进来帮忙,在众人合力下,少年终于被抬出废墟。
"
丹丹的手指还在不受控地颤抖,雨水冲刷着掌心被瓦砾划破的伤口,却不及眼前少年腿骨狰狞外翻的伤口触目惊心。她扯开衣角想要临时止血,浸透雨水的布料却怎么也按不住汩汩涌出的鲜血。"送医院!"丹丹突然扯开嗓子嘶吼,声音混着惊雷炸开,"我能做的只有清创止血,他的股骨完全断裂,碎骨刺穿动脉,必须立刻手术!"
村长佝偻着背冲进雨幕,蓑笠上的草须还在往下滴水。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住丹丹的胳膊,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:"侄媳妇,你不是医科大毕业的高材生吗?当年在镇上诊所..."话音未落,丹丹猛地甩开他的手,沾着血污的指尖几乎戳到对方鼻尖:"别拿我当救命稻草!现在需要的是CT室、手术室、血浆!"
少年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,睫毛上挂着的雨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。丹丹的呼吸骤然急促,蹲下身为他重新调整止血带时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"必须在两小时内送到县城!镇上医院没有处理复合性骨折的条件,再拖下去..."她抬头望向围在西周的村民,人群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,"他会死在半路上!"
村长突然重重跪进泥水里,溅起的水花糊了满脸:"我给你磕头了!看在咱都是一个村的份上..."老人额头磕在石板上的闷响让人群发出惊呼,丹丹却后退半步避开他伸来的手。雨水顺着她凌乱的发丝往下淌,在下巴尖凝成摇摇欲坠的水珠:"我是医生,不是神!"她的声音突然哽咽,"让开条路!现在、立刻叫车!"
原本嘈杂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,仿佛被惊扰的蜂群一般,嗡嗡声此起彼伏。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壮年迅速行动起来,他们默契地扛起一块门板,将其作为简易担架使用。
丹丹则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少年,她的双手死死地按住少年的伤口,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。透过指尖,她能感受到少年微弱的脉搏,那是生命的跳动,虽然微弱,但却顽强地抵抗着死亡的威胁。
就在这时,丹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——三天前,她被锁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里,西周的墙壁冰冷而坚硬。她拼命地捶打着墙壁,希望能引起外面人的注意,但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黑暗。
而此刻,掌心的温热鲜血却让她的眼眶发烫。她突然意识到,原来生命的重量,竟然比那冰冷的铁链更能让人清醒。这温热的鲜血,是少年生命的象征,也是丹丹对生命的重新认知。